拾珠推门进房，在她的身后，是两位老嬷嬷，穿着暗青的衣袍，微白的头发梳在脑后，行走间裙摆不乱，每一步的距离，像是用尺子量过，眼睛半敛着，规矩地落到地面。
“姑娘。”进到房间，拾珠轻唤窗前的人。
苏玉昭趴在窗沿，莹白的下巴搁到手背，听见拾珠的声音，她转头看了过来。
原本平静的目光，在注意到拾珠身后，陌生的老嬷嬷时，荡起微不可见的波澜。
“拾珠，这两位嬷嬷是？”她懒懒地问了一句。
拾珠的眼睛里，难言的情绪翻滚，竟有几分怨怒，“这是二老爷送来的，说是教姑娘规矩的嬷嬷。”
“哦？”苏玉昭挑眉，语调有些冷。
拾珠看姑娘一眼，指向后面的两人，给姑娘介绍道：“这两位是姜嬷嬷和严嬷嬷。”
听到自己被提起，两人当即上前一步，福身行礼道：“老奴见过二姑娘，给二姑娘请安。”
两人福身半蹲，身形扎实稳当，举手投足间，透着“规矩”两字。
苏玉昭没立即叫两人起来，沉默地看着面前两人，脸上表情寡淡至极。
在这两人过来前，已有奴婢过来通传，让她自明日起，前往玉笙楼学规矩，不过被她以身体不适推了。
原以为这事，到此也就结束了，万没想到，后脚就送来这两人。
这是对她有多不满意呢？
久不闻上首出声，半蹲着的两人，眼里不满一闪而过，当即，方脸的严嬷嬷，一脸冷肃地说道：“望二姑娘周知，奴婢两人，乃受二老爷嘱托，帮二姑娘纠正规矩的。”
说着，她自顾站起身来，“姑娘是晚辈，面对长辈的奴婢，该当礼让三分，以显对长辈敬意。”
另一位姜嬷嬷，也紧跟着站起身，她是一张长脸，眼皮有些下垂，身形干瘦，法令纹明显，看起来不苟言笑，严肃的让人难于接近。
“二姑娘，身为主子，举止行卧，都要有规矩，坐要端正，行要稳重，大家姑娘，绝不能坐没坐相，这里歪着，那里靠着，柔弱无骨的，一身媚态。”
苏玉昭语气淡淡地：“嬷嬷这话，是在说我吗？”
姜嬷嬷不说是，也不说不是，只道：“请二姑娘坐直，两腿并拢，双手置于腹前。”
苏玉昭不动，姜嬷嬷的语气，肉眼可见的加重：“二姑娘！”
“我们姑娘身体不适......”拾珠想要解释。
严嬷嬷叱道：“有些规矩，是要刻进骨子里，别说身体不适，就是命不久矣，也不能疏忽。”
“无规矩不成方圆。”姜嬷嬷撩起眼皮，“不能因一人，失了阖府颜面。”
“如果我说不呢？”苏玉昭凝视对面两人。
“还请二姑娘，不要让我等为难。”姜嬷嬷肃脸道。
严嬷嬷微抬下巴，言语间难掩倨傲，道：“好叫二姑娘知道，奴婢们是得二老爷吩咐，日后便是姑娘的教养嬷嬷。”
也就是说，苏玉昭没有说“不”的权利。
教养嬷嬷，同其他奴婢，是不一样的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，可以限制控制姑娘们。
